豌豆。

凤蝶的旅途【1-2】

【新鸳鸯蝴蝶梦嘎×卷珠帘嘎。】

【水仙,复健习作,请多提意见】

【勿上升真人。】

他第一次见到诗人,是在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。

清晨,他问阶下的大臣:“是否有位流浪诗人来到了国都?”

大臣回到:“禀陛下,确有其人。”

“那让他来见朕。”

那日下午,他在空旷的殿堂内听雨打屋檐,思索着遥远边疆的敌我情势。有人告诉他诗人来了,他回道:“带他进来。”

诗人便从门外跨入,徐徐走到阶前行礼,发间还有颗颗雨珠闪着微光。下一秒,诗人抬眼看了看他。

皇帝极年轻而英俊,身姿挺拔,眉目如刻,真如龙凤般神明威严。诗人琢磨着皇帝的眼神,他思索着那眼神中的壮志与悲悯。他思索着该选用怎样的诗体、怎样的韵脚来描写这双眼睛。他思索的同时并没有忘记礼节,说道:“流浪诗人梁山伯,请皇上安。”

皇帝望向诗人。

诗人极美,身姿颀长,眉目含情,潇洒挺拔如湖边杨柳。即使站在天下第一人面前,他也毫无惧色。

“你写关于何物的诗?”

“我所见所爱的一切。梦境般宽阔的大地,有星辰坠落的海面。无边无际的苍茫草原,草原上如白雪皑皑的羊群,驰骋奔腾的骏马。我也写美人,写美人的腰肢、柔荑般的手,贝齿樱唇。我写通向梦的眼睛。”

“你会怎么写这国都?”

“我初来乍到,还不知从何下笔。我会在国都流浪,直到灵感追上我,将我击中。我可能会写一部诗剧,将我的所见所闻幻化为词句,如同将记忆凝结在琥珀中。”

皇帝望着诗人,诗人回望,完全感觉不到恐惧。他没有开口,他明白这种情况下沉默是最合适的礼节。他任由心里的音乐渐渐响起,有喷薄欲出之势。

正当他准备开口告退,记下灵感时,皇帝轻轻笑了。他说:“明日此时请来这里,告诉朕你写了些什么。”

“臣遵旨。”诗人的声音柔和,像轻薄的丝绸。

这是不知道第几次,诗人来到皇帝的书房里。陛下早免了他所要行的繁缛礼节,挥挥手让他坐在自己的身旁。

“今天你写了些什么?”

“我写了一条小巷子里的美酒,酒香在巷外就勾走了人魂魄。我纵酒放歌,带剑上城外江边的高楼,合着歌拔剑一舞,我写下那种被天地气息裹挟的感觉。我到闹市买冰糖葫芦,看街边人杂耍卖艺,我写下艺人的举动。”

皇帝看向诗人,往日里总是向下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。

“我写客栈老板养的小狸奴,机灵可爱,常喜欢向人撒娇讨好,老板的小女儿爱把它搂在怀里。”

诗人的眼神狡黠似猫。

“我还写了烟花场所的女子,她们伴着我写的歌跳舞,袖子卷动流水和朝霞。”

皇帝内心似乎古井无波,眼神却冷峻起来:“你竟然还去那种地方。”

“我只在乎美本身,并不是去寻求物欲的欢愉。她们的肉体本身取悦不了我。美术属于世界上伟大的现象,如同阳光,如同春天,如同我们称作冰轮的月亮在黑沉沉的水中的倒影一样,那是无可争议的。”

“我明白了。对你而言,美有它神圣的统治权。”

“您才拥有最神圣的统治权,陛下。”

“别在朕面前阿谀奉承,朕知道你不是这等人。接下来又打算写什么呢?”

“属于市井民间的美我已经付诸诗中,但国都在我的笔下仍不完整。国都之所以为国都,是因为它是天子所在之地……其宏伟威严自然别处无法相比。”

“那你的意思是——”

“我将要写关于宫殿、臣子以及帝王的诗句。我恳请陛下能够允许我记录下您的圣颜。”

“宫廷画师已经为我画下肖像,朕又为何要答应你?”

“因为我的笔能够冲破时间的阻隔。肖像所赖的媒介会在千秋万岁后化为尘土,而文字一旦产生便获得永生。后世之人将永远凭借我的笔歌颂您的圣明。”

长久的沉默。

“朕准了。下次再来的时候,说说你到过的草原。”

“是。”诗人起身行礼,一挥衣襟,微笑着退下。鸣禽飞起,屋外的花簌簌落下。

皇帝看着他离开,叹了口气,将目光转回到手边的奏折。边境外敌屡次进犯,他为了应对,已连着数日没有好好睡过一觉。听诗人谈论那些极细腻或极阔大的美,已经是他平日里唯一的奢侈。

至少现在,他的统治还让国都繁华祥和,他的国家美丽得像一部诗剧。

这让他无比骄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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